【流年】音乐(短篇小说)
时间:2022-04-30 浏览:3次
小陶忽然醒了过来,推了推几米,说有什么动静,你听有什么动静?几米很累,翻了一个身又睡着了。几米现在很累,这天晚上就更累。他们过些日子就要结婚了,实际上他们同居了已经很长时间了。他们现在是睡在他们的新房子里,他们的新房在最高层,说是新房子,其实已经有十年了,所以他们才买得起。是复式的,虽然没有电梯,但他们也很满意了。房子是又重新装了一下。把该换的电器也都换了。几米现在热心于搞他的小乐队,他是乐队里的鼓手,他们能经常接到一些活儿,也就是有一些小型的演出会找上门来,每演一次,他们多多少少总能分到一些红,虽然不多,但零花却够了,几米现在留了一点点小胡子,在下巴那地方,这样一来,几米看上去老成了许多,在他没结婚之前,他的这套房子就几乎是他们小乐队的排练场,他们经常在这里排练和聚会。以至邻居们对几米的音乐都提出了意见,有时候他们搞得动静太大了,邻居们还会上来敲门,要是天气暖和,他们有时候会到阳台上去练,但现在是冬天,也快要过年了,是一年最冷的时候,所以他们只能在屋子里练练。这天他们的聚会够热闹的。晚上的演出是在八点之后,是在一个酒吧,他们要一直演到后半夜两点多。所以几米这时候很困,他这一觉一般都要睡到第二天的上午十一点。睡醒后要是没有别的事,他一般要和小陶做一次,那种事对他们来说不是新鲜而是让他们入迷。这一次是小陶先醒了一下,她听到了什么动静,几米说没事,这是最高层,这么冷的天,小偷绝对不会上来,除非他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小陶把手放在了几米的身上,几米说明天醒来再说吧,我太累了。小陶就没再说什么,也很快就睡着了。
下午的时候,几米的父亲又过来了,他过来帮几米把新买的淋浴器安装一下,几米的父亲以前是工厂的技术员,干这种活是小菜。几米的父亲一般来说是很讲究,比如穿衣服,从来都不会马马虎虎,即使是在几米这里干点小活儿他也要换一下衣服,把身上的干净衣服换下来,其实就是把外边的衣服脱了,只穿里边的内衣内裤,他这么做已经习惯了。再说室内的暖汽很好,屋子里的温度总是26度或27度的样子。几米的父亲对几米说请工人做还不如我来做,一是省下一笔钱,二是方方面面我都会,别人做我也不放心。几米的父亲一般都是白天来,晚上他一般不来,他早就知道小陶已经和几米同居,但他也不愿意在晚上的时间碰到小陶。几米的父亲还不算太老,但他已经退了休,所以总是有很多的时间在几米这边的房子里收拾收拾这里,收拾收拾那里。有时候他还会在这里睡一觉,或者冲一个澡,当然是在几米和小陶绝对不会出现的时间里。就是那次冲澡的时候他发现原来的老淋浴器不行了,好像有跑电的迹象,所以才坚持把淋浴器给换了。其实淋浴器一送来就可以让商店那边派来的人安装好,但是几米的父亲对什么都不放心,这因为他心太细了,也因为他对自己的儿子几米爱得太深了,所以什么事都非得要自己做了才放心。他换了衣服,把换下来的衣服卷了卷,放在楼下的椅子上。他在上边安装热水器的时候几米他们从外边进来了,五六个年轻人。他们一是要来喝喝茶,二是要说说他们的新歌《雪花》,这是一首应景的新歌,因为新年马上就要来了。他们都不知道几米的父亲在上边,但几米知道,几米一眼就看到了父亲的衣服在那里,几米上去看了一下,把食指放在嘴边,小声对他父亲说,“您别下来,他们坐坐就走,他们只不过想喝点茶,我也不会带他们上来。”几米知道父亲从不愿意别人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几米的父亲从来都不会穿着内衣在别人的面前出现。即使在自己的家里,也从来很少只穿着内衣走来走去。
几米又下去和他的朋友说《雪花》的事,一边喝加了糖的红茶。
几米的父亲继续在上边做他的事,但动作和声音都小了很多,是轻手轻脚。几米的父亲能听到下边的声音,拉椅子,说话,哼旋律。儿子几米哼旋律的时候总喜欢“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谁让他是鼓手。几米的父也挺喜欢架子鼓,他现在也知道了,架子鼓是整个乐队的灵魂,气氛都是从架子鼓那里打出来的。这句话是儿子几米说的,他现在记住了。几米的父亲一直很想找时间偷偷去看一下儿子他们的演出,但他只是想,却一直没去过。几米的父亲做着事,尽量不发出声响,后来他去了一下阳台。为了安全,几米的父亲坚持把通向阳台的那道门也换了,换了金属防盗门,小偷就是上了阳台,也休想从外边进来,但让几米父亲担心的是新安的防盗门很容易一下子就从外边反关上,几米被关了一次,他去阳台上取东西,防盗门就一下子“砰”地关上了,好在家里有人,但几米还是大喊大叫了老半天。小陶也让给关了一次,连楼下的人都听到了她的大喊大叫。她那次给吓坏了,其实也没什么,但人一到了那时候就是害怕,有一次是几米给关在了电梯里,在饭店里,电梯走着走着就不走了,电梯里只几米一个人,几米吓坏了,马上大喊大叫。
几米的父亲轻手轻脚打开了防盗门去了阳台,这个阳台可真够大,但几米的父亲坚持不把它包成阳台房,几米的父亲准备在春天到来的时候在阳台上种些既能看又能吃的蔬菜,现在的菜价可真够贵的。几米原来的意见还想把阳台包起来,他的想法是可以在上边晒晒日光浴,但不包也可以晒啊。小陶说。几米都已经想过了,和小陶两个人躺在阳台上晒日光浴,到时候什么都不穿,他还想像自己和小陶在上边一边晒太阳一边做事,因为对面没建筑,所以不用担心被什么人看到。几乎是,每一次去阳台,几米都会想这档子事,他很希望夏天赶快到来,为了这,他还希望有一把够结实的躺椅,两个人在上边动来动去都不会有什么事的躺椅。
阳台上很冷,几米的父亲到阳台上去取一小块儿木板,只一小块儿就行。他找木板的时候,防盗门在他身后“嘭”地响了一声,他愣了一下,抢了一步,但防盗门确确实实已经关上了。防盗门是新安的,所发出的声音很小。几米的父亲愣在了那里。十二月的天气,阳台上十分冷,几米的父亲往头顶上方看了一下,星星,是猎户星座,还有仙后,他在几米还小的时候教过几米,天上的星座很多,几米现在就只认识这两个星座。
几米的父亲把耳朵贴在冰凉的防盗门上,想听听屋里的动静,想想该怎么办?但他什么都听不到,根本就听不到屋里下边的声音,几米父亲想只有用力敲门下边才有可能听到,但几米的父亲没有敲门,他想等几米的那些朋友离开后再敲。他抱着自己的肩膀又到了阳台那边,那边能看到旁边楼阳台的侧面,从这里,无论是谁,根本就别想从阳台爬到窗子那里然后再爬进屋子,他朝下又看了看,下边停了几辆小车。几米的父亲感到了冷。对面的一个窗子里的灯这时突然关掉了。这家人睡得也有些太早了吧?几米父亲心里想。几米父亲又想到了放在楼下衣服里的手机,他想手机这时候要是能响起来就好了,儿子几米就会把手机悄悄送上来,就会发现自己在什么地方了。但下边的手机可能没响。几米的父亲看了看戴在手腕上的表,已经是九点多了。现在许多人都不戴手表了,但几米的父亲习惯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几米的父亲听到了一声从下边传上来的关门声。他知道几米的那些朋友可能是走了,他们照例会在晚上演出之前各自回去准备一下。几米就要上来了。几米的父亲把耳朵又贴在冰凉的防盗门上,几米的父亲觉得自己的耳朵此刻已经长了出去,一直长到了楼下,在捕捉着一切能捕捉到的声音。但他不可能知道几米和他的朋友们一道出去了。他们要庆祝一下《雪花》这支歌,他们的庆祝也只不过是去大排档点儿什么吃的。
几米的父亲一直听着,却听不到任何一点点声音。
几米的父亲又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
几米的父亲突然想起老朋友前不久送给自己的一对镀银烛台,是从国外带回来的。几米的父亲想好了,那对烛台就摆在楼下一进门的桌子上,一切好东西都是几米的。几米的父亲轻轻拍了一下门,又拍了一下。但他还是被自己的拍门声吓了一跳,但他又拍了一下,这一下重一些——“啪!”几米的父亲往那边看看,阳台上要是有通向屋里的窗户就好了,就可以打破玻璃进去了。几米的父亲又愣了一下,儿子几米,要是哪天也被关在阳台上该怎么办?几米的父亲想,应该在阳台上放一把开防盗门的钥匙,放在只有他和几米还有小陶才知道的地方,到时候就不会出这种事了,但几米的父亲不知道应该把钥匙放在什么地方?他看到了那两个蒙着小棉被的花盆,花盆里种得是薄荷,前几天几米的父亲怕薄荷被冻死,就找了一条几米小时候用过的小棉被给它盖上,想不到这会儿小棉被有了用。几米的父亲把小棉被披在了身上。他想好了,到时候就把钥匙放在这两个花盆下边,谁也不会发现。几米的父亲紧靠着防盗门蹲下来,缩起来,这样会稍微暖和一些。也有可能听到下边的声音。被子太小,几米的父亲把脚往回缩,把身子蜷起来,阳台上真冷。刺骨的寒流冷从背后升起来。几米的父亲忽然又跳起来,他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喊一下,喊一喊下边的人,让下边的人给几米马上打个电话。几米的父亲披着小棉被到了阳台边上,因为几米住的这栋楼前边没有任何建筑,下面只是一个大操场,所以这个时间根本就不可能有人出现。几米的父亲甚至想到了自己应该怎么喊,当然不能喊“救命”,也不能喊“老张”“老王”,只能“喂喂喂喂”地喊。一个大男人,在这种时候,在这种地方,“喂喂喂喂”地喊?几米的父亲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再说就是喊,也未必会有人听到。
几米的父亲又看了看手表。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
从外边回来的时候,几米一下子就看到了父亲放在那里的衣服,他对小陶说“小点儿声小点儿声,我老爸”。几米用手指指楼上,“别惊醒他。”小陶没想到几米的父亲会没走,她小声对几米说“要不我走”?几米说这都什么时候了,再说我父亲早就知道咱们的事了,睡吧睡吧。那一次,几米把和小陶用过的安全套打了一个结忘在床头柜上,还是父亲替他收拾了起来,几米的父亲说那种东西怎么可以放在床头柜上?几米当时还说“什么东西?能有什么东西”?但他当时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几米和小陶晚上一般都不洗澡,他们总是回来的太晚了,他们也从不在晚上洗脸,他们也习惯了,他们一回来就会倒头就睡。这是过他们这种夜生活的人的通病,他们不能像正常人那样有条有理的生活,他们只能这样。演出的时候,他们的神经绷得实在是太紧了,说紧也像是不对,是音乐的节奏让他们每一根神经都活蹦乱跳。有时候,几米觉得自己的心跳都会随着架子鼓的节奏来,“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不但是心,几米的两条腿都会那样,几米的每根神经都会那样。几米对小陶说你摸摸我这地方,你看看我的心跳。那天小陶摸了几米,除了摸那地方还摸了一下别的地方,那时候他们已经爱上了。一般来说,每次演完他们的摇滚,他们都会坐下来喝点什么,让自己静静。到时候会有人给他们点酒,点歌的人不单单只会把献来献去的花给他们再献一次,到他们一歇下来,还会给他们点酒。乐队和歌手都有他们自己的粉丝,他们不愁没酒喝,他们会陪上给他们点歌点酒的朋友喝上那么一杯。他们总是,演完,喝点什么,让自己静下来,等待着疲倦的到来,然后再回去睡觉。几米和小陶这岁数,一旦躺下,马上就会睡着。几米的父亲很少会留在这里,也很少会睡在上边。小陶在的时候几米的父亲就更不会留下来。所以,睡之前,几米又对小陶说,“声音小点儿,别说话,去卫生间声音也小点儿。”他又用手朝上边指指。
几米这么说的时候小陶其实差不多都要睡着了。
“别忘了我老爸在上边。”几米又说。
几米说这话的时候小陶忽然清醒了一下,但她马上又睡着了。
几米觉得自己现在是不是什么地方出了什么毛病,睡着后,脑子里还是“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只有一觉醒来后,这种声音才会消失。有时候,即使是和小陶做事,耳朵里也会“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每逢这种时候几米和小陶都会笑起来。有时候几米和小陶一起出去,去大排档吃些什么,或喝红茶,几米的手都会不自觉地在桌上“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有时候,坐在那里,几米的两条腿会在那里一弹一弹,也会踩在这个点儿上。
几米的父亲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他脑子亮了一下,他看了一下手表,是后半夜三点多了。几米的父亲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给冻住了,为了把身体缩得更小,他把两条腿盘起来压在自己的身下,就像和尚那样,然后把身子朝前缩起来。这样好像是好了一些,那个小棉被确实是起了一定作用,把后背几乎包住了。几米的父亲用了好大的劲才把身子舒展,他把耳朵贴在了冰凉的防盗门上,屋子里忽然又连一点点声音都没了,他希望听见儿子几米上楼的声音,他希望听见儿子走过来的声音,他希望儿子几米的脚步声一直上来,一下子停在防盗门这里,但屋里没有任何声音。几米的父亲分明刚才听到了下边的开门声,下边的防盗门是原来的老门,几米的父亲也想过把它换一个新的,但工人们说要想把防盗门连门框都弄下来非得把墙拆掉一部分才可以,所以几米的父亲才打消了换门的念头。下边的这个老防盗门一开一关总是会发出很大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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