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人生如戏（小说）_1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光阴流逝，指尖微凉，经历了命运的起承转合后，我最终又回到原点。不知是天意如此，还是人生难测……

一、浪漫初恋

“姐妹们，你们快走吧，我会想你们的……”

陈娜与宿舍同学告别后，安然地踏上了校车。

刚坐好后，就听见负责老师在点名。

他们这辆车是顶岗实习专用车。陈娜大三毕业前夕报名

参加了学校组织的顶岗实习，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不想一直在校园里厮混，还不如趁着毕业前去外面看看。没过几天，顶岗实习名单就下来了，她被分到了比较偏远的古魏县。对于此，她并不懊恼，因为她不是本地人，也就不存在距离的问题。

此刻陈娜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心中却想着魏晨。

魏晨自然不会是明星魏晨了。当然明星魏晨也是她的偶像，而她接受魏晨的表白，一部分原因也是由于自己偶像的因素。

那还是在大一。陈娜参加了学校的元旦晚会，在台上音乐系的她演唱了马郁的《如果下辈子我还记得你》后，不仅收获了一片叫好掌声外，还收到了一份意外惊喜。

那是在晚会后的一天中午，陈娜吃过饭后在宿舍刷朋友圈，却被舍友告知门外有一大帅哥找她。当她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门外时，门外便站着恭候多时的魏晨。她不解地问魏晨有什么事，魏晨一声不发地将一个袋子递给她后迅速离开。

陈娜疑惑地打开袋子后，发现是一个相册和一张纸条。看到这里，陈娜更加不解。她好奇地翻开相册后，不由张大嘴巴。只见相册里竟是她上台表演以及其他一些照片，那些照片是经过机器美颜过的，与漂亮的相册搭配在一起更显华丽。到底是谁帮他做的这些照片呢？陈娜又翻到了那张纸条，只见上面白纸黑字地写道：

陈娜同学，首先向你致歉，我没经过你同意擅自用你照片制作成相册。虽然感觉很唐突，但为了表达自己的心意，我还是这样做了，希望你能谅解。

后面便是魏晨的落款以及他的联系方式。陈娜看后是又喜又气，他没想到魏晨会这样浪漫，但是又为他的擅作主张感到懊恼。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听见校园广播站在广播她的名字。她用心一听，原来是魏晨在校园广播站帮她点了一首歌。歌曲放完后，魏晨居然在广播里向自己表白起来……这下，可是引起了全校一片哗然。尽管这种事在校园里屡见不鲜，可每一次都能引起阵阵骚动。接到表白的陈娜并未欣喜，她拨通了魏晨的电话兴师问罪。电话里魏晨向陈娜百般道歉，希望她可以不计前嫌。二人的爱情便由这次通话拉开了序幕……

陈娜飘零的心收回来是因为窗外的风景。不知不觉，车子已经开始翻山。窗外巍峨挺拔的高山正环绕着她，那深邃的颜色仿佛在讲述着厚重的故事。远处依稀可见黄河泛起的白光，蓝天似在手边，伸手可得。白云飘在眼前，像棉花糖一样。极目所见，有几缕炊烟若隐若现。这景象让她想起了杜牧“白云生处有人家”的诗句。没几分钟，她又想到了自己的家乡。她的家乡也是山区，而且还是个国家贫困县。从小在乡村长大的她一直想逃离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她觉得走出那座山才是她唯一的选择。所以她上初中以来便一个人在外地求学，那时到而今已经快十年了。十年的外地求学硬是将柔弱的陈娜磨练成独立自主的女汉子。

颠簸了两个小时后，车子在古魏县教育局门口停了下来。经过安排，陈娜与另一名叫李东生的体育系男生分在了北园小学。李东生是那种豪爽的男生，一听说陈娜与他是校友，便帮她拎东西。这多少给了陈娜一些安慰。

二、分手电话

在北园小学李副校长的带领下，二人没一会便来到北园。

小学门口。这学校虽然不怎么样，但比陈娜预期的要好得多。在她心里，她以为顶岗实习的学校都是特别艰苦，却没想到北园小学竟然在县里。

他们来时已经是饭点了，于是将东西放到宿舍后，便去食堂吃饭了。县里学校的食堂不如市里的优越，午托老师都在一间储备房里等学生吃完才开始吃饭。那里条件简陋，老师们通常是站着就把午饭解决了。

午饭吃的是油饼和豆芽菜。陈娜不挑食，并未觉得难吃。在饭桌上，她认识了同桌吃饭的胡戈。胡戈比较内向，面对她和李东生的热情，他表现得很尴尬。好在陈娜和李东生并不在乎这个，三人便也聊了起来。

原来胡戈来到这里已有一年多了。二人问他为何在这座小城待这么长时间，胡戈摇头说不知道。

“哈哈哈哈。”陈娜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她觉得胡戈真是个怪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呆了一年多，竟然不知道留下来的原因。

胡戈没有在意陈娜的笑声，默默地咬着油饼。

实习生的宿舍在主楼的三层，胡戈与李东生住一间宿舍，陈娜独自住一间。

女生独守空房会感到孤单无望，陈娜并不例外。好在她宿舍旁边就住着胡戈和李东生，这多少给她一丝安慰。

晚上只能用手机打发时间，她也就在此时能与魏晨说些情话，好慰藉分离的情绪。夜半无人难以入眠时，每当想起她与魏晨的点滴曾经时，心里便甜蜜万分，也就渐渐安神入眠了。

古魏县离市区较远，这里的人大都保持着淳朴的民风。虽然陈娜和李东生只是个未入流的实习生，但北园小学的老师们都拿他们当朋友看待。在校长的安排下，陈娜代三四年级的音乐课，李东生则干自己的老本行，当起了一三年级的体育老师。

县里的孩子常年见不上一个新老师，所以对实习老师非常亲切。陈娜看着这些天真无邪的孩子，心里十分欢喜，和他们在一起也不觉得时间难熬。

由于都是同龄人，很快她便与李东生和胡戈成为最要好的朋友。周末三人不是去K歌就是去县城饭店聚餐，友情便在这样的交往中变得牢靠起来。

当陈娜快乐的同时，一种莫名的忧虑也随之而来。

魏晨与她的联系渐渐变少。

当然，这忧虑很快便被快乐奇妙的生活冲淡。

这天陈娜中午吃过午饭回到宿舍，翻看手机发现好几个未接来电竟然都是魏晨的。她正欲回拨，却收到一条微信消息。她打开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只见屏幕上写着：

娜娜，对不起，我们分手吧。我思索好久才给你发这条消息，我知道这样做不负责任，对你不公平，可我难抑心中想法，直到我遇见她，我才知道什么叫做刻骨铭心的喜欢……

魏晨发了一大段文字，大体便是诉说他对新女朋友的喜欢和对陈娜的愧疚，希望陈娜原谅他云云。

陈娜看完消息后，起初内心很平静，觉得魏晨十分可笑，当初追她时，就拿一见钟情说事，而今又是一见钟情，真够恶心。而后，她觉得自己不应为这种渣男失落，便睡起午觉。

陈娜本以为自己能够战胜自我，却没成想这种坚持没多久便土崩瓦解。

吃晚饭时，陈娜不由自主地向胡戈李东生诉说自己失恋的事。可讲着讲着，眼泪就像不听使唤似地从眼里钻了出来，渐渐地她拿馒头的手也开始发抖起来，任凭泪水一滴一滴打在盛满饭菜的碗里，依旧泪水不止。李东生和胡戈见状有些举手无措，这种事，劝说无言，不劝心烦。最后还是李东生反应快，提议今天出去吃饭，由他请客，安慰陈娜。

陈娜没有动静，任凭胡李二人簇拥自己出去……

三、渔舟唱晚

“我真的看错他了……”

“他为何会这样绝情……”

“当初他给我的诺言难道都付之东流了吗？”

饭桌上陈娜借着酒精的麻醉，不停地向胡李二人倾诉着自己和魏晨的过往。李东生不是很会安慰女生，只能劝陈娜少喝酒，见陈娜已经喝了两瓶多啤酒，还依然不停。

“够啦！”沉默已久的胡戈不吭声地一把将陈娜手中的啤酒夺过去，朝着陈娜吼道。

“赶快送她回去，她喝醉了。”胡戈对李东生使了个眼色，二人便哄着陈娜离开了饭馆。

陈娜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衣服未脱，由于酒精的缘故，她的头还有些微痛。她习惯性地拿起手机翻看信息，却发现胡戈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大意是昨天他和李东生二人将喝得半醉的她扶到房间就走了，希望她走出失恋阴霾……

陈娜看完后心中既为胡李二人感动，又隐隐作痛地想起了魏晨。这天刚好是周六，她决定去散散心。

古魏县对于她来说无异于异域他乡，这里的景区她是一无所知的。她上网查了查古魏县的景区，发现风陵渡是金大侠《神雕侠侣》中郭襄初遇杨过之地，便有了兴趣。

吃罢早餐，她便乘上了直达风陵渡的客车。风陵渡在古魏县的西南边，那里紧靠黄河，一路车过，风光无限。陈娜插着耳机，望着窗外风光，渐渐平复了心中的伤感。

现如今，老渡口已被开发成了旅游景区。陈娜便在老渡口下了车。

放眼望去，黄河滚滚，远山如黛，天地苍茫，陈娜从未见过如此倾心的景色，她情不自禁地唱起了民歌：

“人说山西好风光……”

难怪郭襄会在这里遇见杨过，这里简直是太美啦！陈娜望着风陵渡的壮美又想起了《神雕侠侣》。

“风陵渡口风陵汉……”

哪里来的声音？陈娜放眼望去才发现，河面上不知何时划来了一艘小船，艄公在船上忘情地唱着歌谣。没一会，艄公就开始问她话。

“姑娘，需要过河吗？”

“多少钱啊大叔？”

“不贵不贵，30元。”

风陵渡的对岸是陕西潼关与河南灵宝，现如今隧道与高速公路一开通，想去对岸已是轻而易举。而古魏县的风陵渡却由于历史悠久而保留下了摆渡的遗风。陈娜并不是要去河对岸，只是想亲身体验一番人在水中游的滋味。

陈娜坐在艄公的对面，微风掠过，头发飘逸，她抚摸着船底的黄河水，心里感觉十分厚重。她不禁想起了《我的楼兰》这首歌，虽然这首歌唱的是楼兰的故事，她却想到了风陵渡。

“从未说出你是我的尘埃，而你却是我的风陵。”陈娜轻轻吟唱这句她改过的歌词。

“姑娘你是学音乐的吧？”沉默很久的艄公听到陈娜的歌声，问起了陈娜。

“是啊！我是音乐系大学生。”陈娜答道。

“好！好！好啊！姑娘好好珍惜你的青春。”

陈娜明显感到艄公说这句话时面部表情有些不自然，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便问道：

“大叔，您孩子呢？”

“她……她……”艄公摆渡的手开始打颤，原本不自然的面孔开始流眼泪，说话也不自然了。

陈娜见状，拿出手纸赶忙递给艄公。

艄公摆了摆手，称摆渡期间不能分心。

“大叔啊！对不起，我说到您伤心处了。”陈娜愧疚道。

“没事的，姑娘，我第一次看见你便十分欢喜。你长得像我的姗姗。”艄公顿了顿，又说道：

“我的姗姗你认识吗？她是河东大学音乐系的，本来好好考上个大学，我和她妈都欢喜的不得了，可她却在那年暑假……”

艄公顿时眼泪如注，再也说不出来了。

“唉，大叔，她真是太可惜了。”陈娜感叹道。

“姑娘，不管你以后在感情上遇到什么烦恼，都不要想不开啊！”艄公末了说了这么句话。

“谢谢你大叔，我知道了。”陈娜答应了艄公后，不由想起了自己父母。她突然感觉为了恋情伤心十分不值，如果因此令父母担心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大叔，谢谢您。”陈娜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对艄公说谢。

“应该是我谢你，遇见你，才令我把心中的悲伤全部发泄出来。”艄公一本正经地说。

“大叔，麻烦您把我带回渡口吧。”

“不起对岸了吗？”

“不去了。”

“你坐好了。”

良久，艄公便把船划到了渡口边。陈娜下了船和艄公道别后，望着渐行渐远的艄公，才听清他的歌词。

风陵渡口风陵汉

老汉今年六十三

我靠本事吃饭

我凭良心赚钱

风风雨雨几十年

无儿无女无欢颜

……

四、同心陌路

上岸后，陈娜本欲打算等车，却看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她这边走来。

那是胡戈。

“胡戈。”她亲切地向胡戈招手。

“娜娜！”胡戈也发现了陈娜，便欣喜地奔跑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啊？”胡戈问道。

“我还想问你呢？”陈娜说。

“我来这边考古。这里有个上古遗迹，我都去了好几次了。”胡戈摸摸后脑勺道。

“你怎么对这种东西感兴趣啊？”考古学本身就是非常怪癖，陈娜不理解也是合情合理。

“我本身是中文系毕业的，文学自然是我的喜好，可历史也是我的追求，所以才喜欢访古。”胡戈望着远处黄河答道。

“你在这里呆了一年多是为什么啊？”

“古魏县是我心中的信仰，我喜欢这里。”

“为什么？”

“我无法回答你，就如你无法回答你喜欢魏晨一样。有时候喜欢是无法解释的。”

“魏晨那都是过去式啦。”

“嗯，走出阴霾就好。你会遇见更好的人。”

“谢谢，谢谢。”陈娜一连说了两句谢谢。

“为什么说两句呢？”胡戈不解道。

“谢谢你发短信安慰我呀。”陈娜调皮道。

“哈哈，没事的。”胡戈憨笑道。

“你不是喜欢文学嘛，抽时间给我写首诗呗。”陈娜笑道。